AI辅助结肠镜：警惕医护人员技能“退化”风险

一项于2025年8月12日发表在《柳叶刀胃肠病学与肝病学》的新研究，揭示了一个令人担忧的发现：在结肠镜检查中常规使用人工智能（AI）辅助，可能会无意中削弱经验丰富的医疗专业人员在无辅助情况下的技能。这项研究正值AI在各个医疗领域迅速而广泛应用之际，AI常被誉为能够提高诊断准确性和改善患者预后的潜力工具。

这项观察性研究分析了1400多次非AI辅助的结肠镜检查，结果显示内窥镜医师的腺瘤检出率（ADR）显著下降。ADR是结肠镜检查中一个关键的质量指标，反映了癌前病变（腺瘤）的检出率。在常规引入AI技术几个月后，未受AI辅助的检查中ADR下降了20%——从28.4%降至22.4%。进行这项研究的波兰西里西亚医科大学的研究人员将这种现象比作“谷歌地图效应”，即过度依赖导航技术可能导致独立导航能力的下降。

这一发现引出了一个关键的悖论。AI辅助结肠镜检查已被广泛接受，大量试验表明其在提高总体腺瘤检出率方面是有效的。AI系统被设计为实时工作，能够突出人眼可能遗漏的息肉，从而提高对预防肠癌至关重要的检查质量。事实上，该研究本身也指出，在AI整合后，包括AI辅助检查在内的总体ADR确实有所增加，从22.4%升至25.3%，有效地掩盖了无辅助操作性能的下降。

然而，这项研究首次直接表明，持续接触AI可能对医疗专业人员在没有技术辅助的情况下执行与患者相关的任务的能力产生负面影响。专家们长期以来一直理论化，当人类过度依赖自动化系统时，存在“技能退化”或“自动化偏见”的风险。赫特福德大学的首席讲师Catherine Menon博士强调，这种技能退化效应可能对其他医学学科产生更广泛的影响，如果由于系统故障或网络攻击导致AI支持不可用，可能会导致更差的患者预后。相反，伦敦玛丽女王大学的Venet Osmani教授警告说，该研究的观察性质意味着其他因素，例如工作量急剧增加（在AI引入后几乎翻倍），也可能因疲劳或每次检查时间减少而导致检出率降低。

AI更广泛地融入医疗保健领域面临着除潜在技能退化之外的诸多挑战。目前的医学教育对这些先进技术的接触有限，导致许多医生未能有效将AI融入实践或批判性地评估其建议。数据质量、算法偏见以及围绕患者数据隐私的伦理考量等问题也依然存在。为了使AI系统正确地整合到临床护理中，专业培训至关重要，应将重点转向处理复杂的健康状况和掌握多样化数据的解释。

归根结底，这项研究是一个重要的提醒：尽管AI在彻底改变医疗保健方面具有巨大潜力，但其实施必须谨慎管理。目标应该是增强而非侵蚀人类专业知识，确保医疗专业人员保留其基本技能和批判性判断。深思熟虑的整合，加上全面的培训和针对AI不可用情况的强有力应急计划，对于利用AI的益处同时保障患者护理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