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芯片业铁腕:AI出口交易与微观管理

Nytimes

在一次引人注目的总统直接干预中,特朗普总统最近与全球市值最高的上市公司英伟达达成了一项前所未有的协议。在一次椭圆形办公室会议中,总统要求英伟达向中国销售人工智能芯片的收入中,分得20%的份额,以换取出口许可证。经过短暂谈判,英伟达首席执行官黄仁勋成功还价15%,并获得政府接受。两天后,许可证获批,这笔非正统的款项预计将直接流入政府。

此次谈判是特朗普总统对全球半导体行业运营进行直接而广泛干预的突出例证。在过去八个月里,他将自己定位为这个经济和战略上至关重要的行业的最终决策者,该行业生产从先进人工智能系统到军事硬件等一切必需的组件。他的策略包括威胁扣留政府拨款、限制数十亿美元的销售、警告对外国制造芯片征收高额关税、要求大量投资,甚至敦促英特尔更换其首席执行官。这种做法与几十年来,尤其是在罗纳德·里根总统领导下指导共和党的放任经济哲学形成了显著背离。

经济历史学家将联邦政府对美国经济的此次入侵,描述为自奥巴马政府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为拯救银行和汽车行业而进行的干预以来,最具侵略性的一次。然而,与那些行动不同的是,当前的干预被广泛视为无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哈斯商学院经济学教授安妮·E·哈里森将其描述为“不是理性的产业政策”,而是“干预谁来管理公司,并威胁企业如果不按特朗普说的做就施加惩罚”。她总结道:“他正在微观管理。”这些新协议的合法性,特别是向英伟达和超微半导体等公司收取出口许可证费用的做法,目前尚不清楚,因为政府没有此类安排的先例。商务部尚未就这些款项将如何收取或流向何处发表评论。

总统的强硬策略理所当然地让价值6000亿美元的半导体行业如履薄冰。芯片制造商严重依赖可预测性;建设新工厂需要数年时间,投资往往超过数百亿美元,而芯片设计和生产过程也耗时数年。据兰德公司高级顾问、半导体行业协会前政策负责人吉米·古德里奇称,公司现在面临着总统可能施压改变其商业计划的持续不确定性。行业领袖几乎别无选择,只能直接向总统求助,通常伴随着财务承诺或象征性姿态,例如苹果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上周向特朗普先生赠送的镀金牌匾。古德里奇将这种情况描述为“过山车般的经历”,指出特朗普以临时方式处理问题,使得行业方向难以预测。

除了在推动英伟达市值达到4.4万亿美元的人工智能繁荣中发挥关键作用外,芯片还是现代武器和几乎所有电子设备的基础。美国的一个主要担忧是,大多数先进芯片在台湾制造,而这个自治岛屿面临着中国入侵的持续威胁。特朗普总统的干预,部分原因是为了推动将更多这种关键生产转移到美国本土。白宫发言人库什·德赛证实,该行业的重要性证明总统的直接参与是正当的,他表示“美国人不能再承受一个漫不经心地‘掉链子’的自动批示政府”,而特朗普的“亲力亲为的领导”强调了对国家和经济安全的承诺。

在他之前的任期内,特朗普先生启动了加强国内芯片制造的努力,包括阻止芯片公司与中国科技巨头华为合作,并与台湾积体电路制造公司(台积电)合作在亚利桑那州建立一家先进芯片工厂。小约瑟夫·R·拜登总统通过两党合作的《芯片法案》扩大了这些努力,拨出520亿美元的补贴和税收抵免用于美国芯片制造,并进一步限制了对中国的半导体销售。

自重返办公室以来,特朗普总统加大了压力。今年早些时候,他的政府威胁要扣留芯片公司的拨款,除非它们承诺增加在美国的投资。他还警告科技高管,除非他们增加购买美国制造的芯片,否则可能对半导体征收关税,并启动了根据《232条款》进行的国家安全相关调查,以探讨此类征税。这些压力已取得成效:台积电宣布在美国投资1000亿美元建设三座新工厂和两座封装设施,而美光科技承诺再向其美国业务投资1500亿美元。

许多高管在应对总统有时的人身攻击时,选择前往华盛顿直接陈述他们的案件。塔夫茨大学历史学教授、《芯片战争》作者克里斯·米勒观察到,首席执行官们发现最有效的策略是与总统建立直接关系,因为传统的行业游说已变得“效力大大降低”。

黄仁勋,英伟达首席执行官,在这些交易中已成为事实上的行业领导者。尽管4月份特朗普先生限制英伟达H20芯片对华销售,导致公司损失50亿美元,但黄仁勋仍继续参与。他随总统前往中东,帮助谈判了一项向阿拉伯联合酋长国销售50万颗半导体的巨额交易。随后,在7月的一次白宫会议上,黄仁勋成功游说特朗普先生解除对AI芯片对华销售的禁令,辩称这些芯片的性能低于在美国国内销售的芯片。然而,所需的出口许可证并未立即获批。正是上周黄仁勋再次回到白宫催促这些许可证时,特朗普先生抓住了机会,为联邦政府争取到了15%的收入份额。

同样,苹果公司的蒂姆·库克上周与特朗普先生一起宣布,将在美国追加1000亿美元投资,其中一部分将惠及美国芯片制造商。此前,特朗普先生曾公开批评苹果在将制造业迁回美国方面拖延。在库克访问期间,总统还宣布计划对外国半导体征收100%的关税,并承诺对像苹果这样在国内投资的公司给予豁免。周一,特朗普先生甚至暗示,英伟达可能获准以“合适的价格”向中国销售其最新、更强大AI芯片的低功率版本,这暗示着与黄仁勋的另一次会面即将到来。英伟达拒绝置评,仅重申其遵守政府规定。

同一天,特朗普先生会见了英特尔新任首席执行官谭力夫(Lip-Bu Tan)。这次会面发生在特朗普先生在社交媒体上公开要求英特尔更换领导层,并称谭力夫“高度冲突”几天之后。此次攻击之前,谭力夫此前领导的公司Cadence Systems承认违反美国限制,向一家参与核爆炸模拟的中国大学出售技术,并因此认罪。会面后,特朗普先生软化了更换领导层的要求,但暗示他对英特尔的介入远未结束,称谭力夫将与内阁官员会面,并“向我提出建议”。